回憶：董媛說她是小暖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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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憶：董媛說她是小暖壺
“我不！”
董媛尖銳的聲音在狹窄的過道尖銳地響起的時候，我後背一哆嗦，拿著筆的手都略微有些不穩。
我和大家一樣，齊刷刷地望過去。
被盯著的林曉夢略微有些尷尬，看了看四周的人，尷尬地坐了回去，小聲嘟囔著：“不去就不去，吼啥。”
董媛喘著氣，抿著嘴，低頭盯著地磚，朝著那一條條磚線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。
她回到座位上，又怏怏地趴下去，似乎迷迷糊糊又睡著了。
“靠，我什麽都沒幹。”林曉夢氣得雙手抱胸，“我就是問她晚上去不去食堂，能不能幫我捎個面包而已。小氣死了，就捎個面包，捎個面包……有病吧，不想捎就不捎，吼個錘子！”
我的目光越過生氣的林曉夢，看到那邊的董媛從桌子上爬起來。她的頭發炸了毛地堆在頭上，人藏在一摞摞的書裏面翻來覆去。最終她從桌鬥裏面掏出來一小袋子餅幹，打開心滿意足地開始吃了起來。
她吃得很認真，最後還把碎渣一股腦地倒在手心裏，都撲進嘴中。
董媛身上發生的事情總是讓我心驚肉跳。
那一點點的，平常生活上的波折都讓我無法忍受，稍微那麽一點不同都讓我如臨大敵，書本上每個枯燥的字體都散成筆畫，如同矛一樣向我刺過來。
蘇放說我壓力太大了。
下午開心理大會的時候，我們照舊排著隊去往學校的小小禮堂。
蘇放每次對這種活動都很興奮，只要不上課，不用寫作業，這種亂七八糟的活動她總是最興奮，嘰嘰喳喳喋喋不休。
當然，這也是一個能和張渺坐在一起的好機會。
在這個繁忙得連個間隙都沒有高三，在這個男女生分別下課的高三，在這個老師偽裝自己逮住早戀學生的高三，這是個難得的機會。
我們整齊地排著方隊，整齊地一列列走進去，最終歪歪扭扭亂哄哄地失了秩序，擠滿了狹窄的樓道。
蘇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，或許是張渺講了什麽有意思的笑話。
其實我很喜歡整齊地排隊，整齊地走進走出，像是摞得整整齊齊的撲克牌，方方正正的沒有開始的麻將，盒子裏均勻的餅幹。
但是每次，或許撲克牌和麻將難逃開局，餅幹難逃被吃吧。
我朝前望了望，想著亂哄哄的，要不我也朝前往董媛身邊湊了湊。
但是我根本看不見她。
進了大廳的時候，我終於看見她。
她就在我的前一排，她們更是亂哄哄地擠過來擠過去。她正好是挨著王粲坐的，正要坐下來的時候，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趙棠笑嘻嘻道：“我要跟王粲坐一起，董媛你挪一挪唄。”
她穿著一身毛茸茸的衣服，聲音甜得發膩，一臉微笑讓人無法拒絕。
董媛站起身來，正要向旁邊坐過去，那邊的林曉夢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在了那個位置。
“趙棠，我說你跑哪去了，原來在這裏！”
董媛訕訕地站在那個狹窄的，椅子挨著椅子，一雙腿放下根本不能再容下一個人的地方楞了楞，轉而向旁邊的座位坐過去。
然而不湊巧，範柳也笑嘻嘻地說：“咱們換換吧，你坐旁邊。”
董媛沒有拒絕。
我站起來，擡手想要夠到她，想說要不來我們後邊坐吧。
然而她從我的指尖處微微滑走，和範柳換了個座位。
然而最終她也是沒有坐下來，她被困囿於那個狹窄的藍色座椅之間，如同旋轉門一樣不停地旋轉下去，跳華爾茲一樣跳下去，左看右看，自然而然，待四周落定，依舊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位置。
在過道處，她認真地看了看自己的座位，跑到最後面去坐了。
我站起來，弓著身子溜到後面去。
“誒，你怎麽過來了？”董媛擡起頭，發現我坐在她的旁邊很吃驚地問。
她沒有失落，沒有不開心，甚至連剛剛的迷茫和無措都消失了。
多年之後董媛曾經告訴我，習慣尷尬是她必備的功課，習慣不一樣，是她這輩子都學習卻很難畢業的一門課。
然而這個時候的董媛並不對我敞開心扉，她好像什麽都不t在乎地樣子說：“前面人多，太熱了我才跑到後面來，你也覺得前面熱嗎？”
我正想回答是的，是因為太熱所以才到後面來。可是隨機狠狠地打了個噴嚏，整個人哆嗦了一下。
她笑著伸出手，說：“後面有點冷。”
她的手白中透著青紫，看起來一點也不熱。
我猶疑之中，她將手覆了上來，隨後觸電一般彈走，吃驚說：“誒，你手怎麽這麽涼，比我的還涼？”
不過片刻，還沒等我說什麽，她握住我的手，說：“我給你暖暖吧，後面的確是有點冷。”
她的手的確有點涼，但是相比於我的而言，很是溫熱，那一點點的溫柔順著我的手掌心傳到我的臉上來，我覺得整個人都暖洋洋的。
我的雙手被她的雙手握著，甚至忘記了臺上的那個人在講什麽，那個人手舞足蹈，慷概激昂，我卻只記得心頭上那一點點暖氣。
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閉上了眼睛，或許是我太困了，或許是她真的讓我感覺很暖和。
總之我閉上了眼睛，等到我睜開眼睛的時候，感覺到手上暖暖的氣息。
我看見她黑色的茂密的頭發，夾雜了一根，唯一一根銀色的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銀發。
她正彎著身子朝我的手上哈氣。
那暖暖的，帶著潮濕的氣體浸滿了我的手掌時，我感到像是回到了小學時候的夏天，回到了那個無休無止可以一直睡覺的暑假的日子。
那個黏膩溫暖，醒來可以翻個身再次睡覺的日子。
但是多少是有些奇怪了，我輕輕將手抽出來，說：“我不冷了。”
她松開了我的手，開心說：“我是小暖爐對不對？”
我想說一點也不是，你的手其實沒那麽暖和，但是看著她一臉期待的表情，又不好說出來。
“其實也……”
不知道為什麽，看著她的臉，就算是好話我也無法說謊……
“你們在幹什麽？”頭頂上突然斜插過一聲粗糲的男聲，我和董媛嚇了一跳，齊刷刷地擡頭望過去。
“我姐呢？”
那是個身穿初中校服的，個子高高瘦瘦的男的，他皺著眉看著我們。
“你姐是誰？”
“王粲呢？”
他擡起頭，在人群裏四處尋找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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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！”
董媛尖銳的聲音在狹窄的過道尖銳地響起的時候，我後背一哆嗦，拿著筆的手都略微有些不穩。
我和大家一樣，齊刷刷地望過去。
被盯著的林曉夢略微有些尷尬，看了看四周的人，尷尬地坐了回去，小聲嘟囔著：“不去就不去，吼啥。”
董媛喘著氣，抿著嘴，低頭盯著地磚，朝著那一條條磚線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。
她回到座位上，又怏怏地趴下去，似乎迷迷糊糊又睡著了。
“靠，我什麽都沒幹。”林曉夢氣得雙手抱胸，“我就是問她晚上去不去食堂，能不能幫我捎個面包而已。小氣死了，就捎個面包，捎個面包……有病吧，不想捎就不捎，吼個錘子！”
我的目光越過生氣的林曉夢，看到那邊的董媛從桌子上爬起來。她的頭發炸了毛地堆在頭上，人藏在一摞摞的書裏面翻來覆去。最終她從桌鬥裏面掏出來一小袋子餅幹，打開心滿意足地開始吃了起來。
她吃得很認真，最後還把碎渣一股腦地倒在手心裏，都撲進嘴中。
董媛身上發生的事情總是讓我心驚肉跳。
那一點點的，平常生活上的波折都讓我無法忍受，稍微那麽一點不同都讓我如臨大敵，書本上每個枯燥的字體都散成筆畫，如同矛一樣向我刺過來。
蘇放說我壓力太大了。
下午開心理大會的時候，我們照舊排著隊去往學校的小小禮堂。
蘇放每次對這種活動都很興奮，只要不上課，不用寫作業，這種亂七八糟的活動她總是最興奮，嘰嘰喳喳喋喋不休。
當然，這也是一個能和張渺坐在一起的好機會。
在這個繁忙得連個間隙都沒有高三，在這個男女生分別下課的高三，在這個老師偽裝自己逮住早戀學生的高三，這是個難得的機會。
我們整齊地排著方隊，整齊地一列列走進去，最終歪歪扭扭亂哄哄地失了秩序，擠滿了狹窄的樓道。
蘇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，或許是張渺講了什麽有意思的笑話。
其實我很喜歡整齊地排隊，整齊地走進走出，像是摞得整整齊齊的撲克牌，方方正正的沒有開始的麻將，盒子裏均勻的餅幹。
但是每次，或許撲克牌和麻將難逃開局，餅幹難逃被吃吧。
我朝前望了望，想著亂哄哄的，要不我也朝前往董媛身邊湊了湊。
但是我根本看不見她。
進了大廳的時候，我終於看見她。
她就在我的前一排，她們更是亂哄哄地擠過來擠過去。她正好是挨著王粲坐的，正要坐下來的時候，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趙棠笑嘻嘻道：“我要跟王粲坐一起，董媛你挪一挪唄。”
她穿著一身毛茸茸的衣服，聲音甜得發膩，一臉微笑讓人無法拒絕。
董媛站起身來，正要向旁邊坐過去，那邊的林曉夢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在了那個位置。
“趙棠，我說你跑哪去了，原來在這裏！”
董媛訕訕地站在那個狹窄的，椅子挨著椅子，一雙腿放下根本不能再容下一個人的地方楞了楞，轉而向旁邊的座位坐過去。
然而不湊巧，範柳也笑嘻嘻地說：“咱們換換吧，你坐旁邊。”
董媛沒有拒絕。
我站起來，擡手想要夠到她，想說要不來我們後邊坐吧。
然而她從我的指尖處微微滑走，和範柳換了個座位。
然而最終她也是沒有坐下來，她被困囿於那個狹窄的藍色座椅之間，如同旋轉門一樣不停地旋轉下去，跳華爾茲一樣跳下去，左看右看，自然而然，待四周落定，依舊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位置。
在過道處，她認真地看了看自己的座位，跑到最後面去坐了。
我站起來，弓著身子溜到後面去。
“誒，你怎麽過來了？”董媛擡起頭，發現我坐在她的旁邊很吃驚地問。
她沒有失落，沒有不開心，甚至連剛剛的迷茫和無措都消失了。
多年之後董媛曾經告訴我，習慣尷尬是她必備的功課，習慣不一樣，是她這輩子都學習卻很難畢業的一門課。
然而這個時候的董媛並不對我敞開心扉，她好像什麽都不t在乎地樣子說：“前面人多，太熱了我才跑到後面來，你也覺得前面熱嗎？”
我正想回答是的，是因為太熱所以才到後面來。可是隨機狠狠地打了個噴嚏，整個人哆嗦了一下。
她笑著伸出手，說：“後面有點冷。”
她的手白中透著青紫，看起來一點也不熱。
我猶疑之中，她將手覆了上來，隨後觸電一般彈走，吃驚說：“誒，你手怎麽這麽涼，比我的還涼？”
不過片刻，還沒等我說什麽，她握住我的手，說：“我給你暖暖吧，後面的確是有點冷。”
她的手的確有點涼，但是相比於我的而言，很是溫熱，那一點點的溫柔順著我的手掌心傳到我的臉上來，我覺得整個人都暖洋洋的。
我的雙手被她的雙手握著，甚至忘記了臺上的那個人在講什麽，那個人手舞足蹈，慷概激昂，我卻只記得心頭上那一點點暖氣。
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閉上了眼睛，或許是我太困了，或許是她真的讓我感覺很暖和。
總之我閉上了眼睛，等到我睜開眼睛的時候，感覺到手上暖暖的氣息。
我看見她黑色的茂密的頭發，夾雜了一根，唯一一根銀色的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銀發。
她正彎著身子朝我的手上哈氣。
那暖暖的，帶著潮濕的氣體浸滿了我的手掌時，我感到像是回到了小學時候的夏天，回到了那個無休無止可以一直睡覺的暑假的日子。
那個黏膩溫暖，醒來可以翻個身再次睡覺的日子。
但是多少是有些奇怪了，我輕輕將手抽出來，說：“我不冷了。”
她松開了我的手，開心說：“我是小暖爐對不對？”
我想說一點也不是，你的手其實沒那麽暖和，但是看著她一臉期待的表情，又不好說出來。
“其實也……”
不知道為什麽，看著她的臉，就算是好話我也無法說謊……
“你們在幹什麽？”頭頂上突然斜插過一聲粗糲的男聲，我和董媛嚇了一跳，齊刷刷地擡頭望過去。
“我姐呢？”
那是個身穿初中校服的，個子高高瘦瘦的男的，他皺著眉看著我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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